明朝古籍探秘-《通臂拳谱》
原刊于《精武》2006年第N期 刘连洋/文
通臂拳又称为通背拳，是我国著名的古传武术流派之一。此派历史久远，早在明代之时便有流派。关于通臂拳的拳谱典籍，多是近代通背拳巨擘修剑痴先生所著，如《五行通臂拳拳谱》、《通背宗派之根源》、《通背拳技击要诀》、《国术教范》等等。然而该拳清代乃至明代的拳谱典籍，却鲜见于史料记载。幸有河北石家庄武学书馆鲍玉龙兄藏有明朝古籍《通臂拳谱》，曾赠给笔者一册。现经鲍兄同意，借《精武》一角，与武术同仁共探其秘。
一、历史探秘：《通臂拳谱》中记载的明朝通背拳传承
关于通背拳的起源，历来有鬼谷子、陈抟、韩通等多种说法。如在修剑痴先生的《通背宗派之根源》中载：“吾宗术法虽创于鬼谷子先师，而推阐变化臻厥大成者则以祁君讳信（生于前清道光年间）大枪为首屈一指。”;又如《通背猿猴拳术解说》中载：“通背猿拳自宋毫州有源人陈抟(号稀夷先生字图南)传习后传四川峨嵋司徒玄空(白猿老人)”;再如崔寿山先生的《螳螂拳谱》“十八家拳祖姓名”中载：“太祖的长拳起首、韩通的通背为母…”;以及明末学者黄宗羲《南雷集.王征南先生墓志铭》中有“佑神通臂为最高”等的记载。另据通背拳谱来看通背拳传承中还有心猿、心意、 心极、心劲等四枝传拳的说法。而明朝古籍《通臂拳谱》（以下简称《通臂拳谱》）则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通背拳渊源及传承的线索。
在《通臂拳谱》中有《通臂拳谱自叙》一篇，其中记载着：“然另有一家拳法，人世所未经见者，名曰通臂猿拳，乃劈拳之斧斤缚拳之绳索也,与前各家大不相同,真切玄妙,一一明晰,着着奇巧,而胜太祖及各家多多矣。吾子欲精艺欲敌人其惟斯拳乎，此拳始师姓董讳成，身体长大力举千钧，常在山中牧羊，见群猿聚饮山泉，戏以大石复盖泉上使猿不得其饮，已而群猿皆去，董师兀坐无聊，乃独演武于山场，顷见一老人，身体短悍，貌类猴狲，至前拱而言曰，予渴甚，向见山泉可以慰渴，何为其不也，董师曰噫，吾用石已盖之矣。老人曰，适见公演武将以用武勘乱济世，今盖斯泉使人绝饮，何其不济人之甚耶。雄勇非仁者之勇也，乞移石解我渴当以武报，董师藐视猿仙，料此衰残老叟，纵有奇能亦不能胜吾之力，乃曰尔即言以武相报，敢与吾比试耶，如胜吾当取石以水相报，老人曰，可予无他技，惟有家炼拳法，聊与公比试数着，望公勿哂，遂推拳相武，其身法步势皆董师所未经见者，连致败北数次，始为敬服，遂揭其石而与之饮，仍具山果以为之欵，老人感其意诚，遂许教之以拳法，相从日日演习久页得之，一日老人曰：“公具形体不凡，得予拳艺已精，甚勿株守山林徒老岩穴已，也当行艺于天下，广传济世保身之术，使公英明功德并垂于后世可也。吾非神非人，乃向聚饮泉上群猿之祖也，感公厚德，故以拳报，勿得轻视，以坠吾望。”董师低首致谢。俄而不见具惊且讶，遂自忆曰此乃通臂老猿仙也，故取名拳曰通臂，随促行装出山，遍访奇人，相为授受，由是遂传之于周藩荆山王又传之于汴梁廋张，张又传之于陈州卫徐挥使行八八老又传之于吾师王氏飬津，吾师又尽传其学于予，久演乃得，爱若珍宝，素不轻传匪人，今吾年已耋，恐后迷失，选子聪慧可绍其事，罄吾所有，书授于子，使绵衍不绝，了吾生平心事，子之幸予之幸，亦先师之幸也，当为保身守熟练，甚勿轻易传人，不独众愒失真，犹恐轻动生讹，以讹传讹，久而愈讹也，珍之重之，予乃谨尊师命，秘习数年，始得其宗，如六路母法递打破擮三十六路正拳并䝼进分头打法共记一百零八连每连四着总实得四百零三十二着也，路路捷快，着着神巧，果于诸家拳法相去倍蓗矣。师云劈拳之斧缚之绳索信不诬也，但头绪纷沓，予性不敏，恐后久而遗忘致失真传，故笔之于书，使垂不朽，于人共见共闻，凡我同志者鉴诸未必无小补云。时大明崇祯岁次甲申仲春上浣之吉大梁后学周全淮颖甫书，于育英齐至今二十余载，换数次创为此谱，大清康熙岁次乙已孟秋之吉重书。”
由《通臂拳谱自叙》可知，《通臂拳谱》最初是在明朝崇祯二年（1629年）首次成书，康熙二年(1663年)重抄。所以《通臂拳谱》应当是一本成书于明朝未年的古籍。谱内所记录的，理应是明末年间的通臂拳法。这对于我们研究通臂拳史及明朝武术有着莫大的帮助作用。
《通臂拳谱自叙》一文中提及通臂拳法是董成学艺于“通臂老猿仙”，这一点似乎与通背老拳谱中所提及的“四猴混世”有相似之处。查“四猴混世”的记述与《西游记》中的记述颇有关联。《西游记》第五十八回中写道：“第一是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第二是赤*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是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是六耳猕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而通背的“四猴混世”则是：1.通背心猿，即白猿通背，又称“通背猿猴”，乃宋朝陈抟老祖所传，称 “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靡弄乾坤”; 2.通背心极，即少林通背，又称“赤*马猴”，乃少林寺慧可所传，称谓：“会人事，晓阴阳，喜出入，避死延生”;3.通背心意，即劈挂通背，又称“天产石猴”，乃明朝费大恒所传，称：“通变化，识天时，知地理，移星换斗”;4.通背心劲，即串拳通背，又称“六耳弥猴”，乃明朝司徒空所传，称谓：“善灵犀，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不知这 “通臂老猿仙”传于董成的明朝通臂拳法属四猴混世的那一枝系，这有待通背拳方家进一步论证了。
另，《通臂拳谱》中有《通臂拳历代先师姓号目次》其原文如下：“祖师猿仙亲授与始师董讳成字子生（怀庆府籍）传与周藩荆山王（仝汴梁）、张大斌字明甫别号廋张（汴梁籍）传与徐行八字三那（陈州卫挥使）传与王氏飬津（徽州籍）传与李继字后泉（河南太康籍）传与周全字淮颖（河南大梁籍）传与男讳久明字惟谦、余加爵字建亭（江南寿春籍），庠友陈国祯字盛业买奇字君平校阅。”不知该枝通臂拳法自久明及余加爵之后至今的三百多年是否还有传承？
二、武功探秘：明朝通臂拳法的原貌
1.《通臂拳谱》中所载的通臂拳武功体系
依《通臂拳谱目录》中所载，该枝通臂拳法的武功体系为：六路母法（解明附）、六路递法（解明附）、六路破法、六路破中递法、六路破中破范总拳（明堂）、六路擮法总拳、六路䝼法、六路进法;变拳十款（一䝼二进三走四彀五开六*七要八揽九蹗十问）;随拳器械目录器械名堂(七寸金、明机、魏华棒、通臂子、藏机、鏎锅挝、枣穣槊、檐枪、宣府双刀)；演重手法说（行功十段锦、练手洗药方、英雄大力丹、壮药奇方、贾力方、贾力法、授射心法）。并附有通臂正拳跌打揽*手法释详总目（共计一百单八着）、开递手法目录共记三十六法等。
2.《通臂拳谱》中各式武功详细情况
其中六路母法为：起手扌勒(同勒)跕势、头路右撩颌、白猿献果势、头路迎门蹗、头路右鼻椿、头路硬蹗封肘、头路右攅掌、二路右肩撞、二路左肩撞、二路右鞭拦、二路左鞭拦、三路右佛顶珠、三路左佛顶珠、三路右穿颌、三路左穿颌、四路右劈山、四路左劈山、四路月下偷桃、四路月下偷掸、四路攅心肘、五路左通袖、五路右切肩、五路跨鞭通蹗、五路乌龙入洞、六路虎坐穿膝、六路右开膝、六路对膝、六路蹁心丁、六路卒路鑚。以上六路母法在《通臂拳谱》中均有图谱及对应的动作解说，颇为生动详细。后附的解明是对图谱的进一步细致解说，使人能按图索骥，对图谱了然于心。
除了六路母法外，尚有：六路递法部分包括通臂拳递法序、六路递法解明（歌诀及详细解释）；六路破法部分包括一路破法玉女穿梭、二路破法单凤打耳、三路破法拨叶寻桃、四路破法立犁提、五路破法刘海戏蟾、六路破法里搂外上似旋风；六路破中递法；六路破中破范总拳（明堂）;六路擮法总拳;䝼法包括通臂拳䝼法序、通变十款诗、后部六䝼歌、左部六䝼歌、右部六䝼歌、六路总䝼（左䝼、右䝼、迎门高䝼、右底䝼、中部䝼、下䝼）;进法包括通臂拳进法序、通臂行拳十三势歌、行拳预识箴、六路总进、行拳小引、七十二奇进。并附有图谱顺步单撒胫势、白猿双抱树势、白猿单抱树势、行者扳高崖势、月下偷桃势、击法观山势、迎风铁扇势、刘海戏蟾势、白猿献果势、狮子抱球势、力大千觔照势、白鹅掠翅、駈驑捌（操）马势(原文字疑似破损或遭覆盖而不明，据其招法，应有迂回而后直进之意，故有以马字为部首之推测－赖英杰先生校注)、子路拱立势等；走法包括通臂拳走法序、演习步法歌、通臂拳走法第三解明样式图；通臂拳彀法序；扣法包括通臂拳扣法序、通臂拳扣法第四解明（包含有六把总扣分为三十六拿总歌及诸多拿法）；开法包括通臂拳开法序、开法目录、开法总歌、通臂拳开法第五解明（揭法、颚法、提法、剪法、扭法、纽法、明崩法、搕法、撑法、展法）；*法包括通臂拳*法序（此法亦同内河占衣十八跌也）、六*附一十八跌总目、通臂拳*法第六解明；要法包括通臂拳要法序、七要总歌、通臂拳要法第七解明;揽法包括通臂拳揽法序、八揽名堂总目、八揽总歌、通臂拳揽法第八解明；跴法包括通臂拳硒法序、九硒名堂目录歌、九蹗部位图谱、九跴总歌、通臂拳跴法第九解明；问法包括通臂拳问法序、通臂拳问法第十解明；器械包括随拳器械样式图、枣穣槊六路母法、魏华棒前六路谱、汉室五门单刀谱、宣府双刀谱、金家小枪（九路）等等内容。至于目录中所列的演重手法说部分，在书中没有发现，经向鲍玉龙兄询问得知，是因原本已缺失，故不可探知其内容。
三、价值探索：明朝古籍的价值
1.拳谱的价值：拳谱对于多数人来讲，都有一点神秘感。这可能是因拳谱一向秘不示人的传统造成的。其实拳谱并没有什么神秘的，它只是历代先人将自已所学武功内容及心得体会记录成册，以便于后人研究的重要资料而已。
所以，对于有武术根基或该派传人而言，拳谱即是具有指导意义的典籍。有了拳谱，就可以进一步探索本派武功奥义，可以进一步了解本派武功的原始风貌，可以知其然并知其所义然，可以矫正自已武功的错误之处。当真是一典值千金。而鲍玉龙兄所藏的明朝典籍《通臂拳谱》恰是这样一本千金难求的武学典籍。
《通臂拳谱》中的“六路破中破范总拳”附注为明堂，而当今的通背拳中则有明堂功，另该谱中多次出现劈山这一术语，笔者虽非通背拳派门人，但曾与通背门同仁多有交流，知此为通背门重要招法之一。由此可知此谱对于当今的通背拳派也是多有指导意义的。
2.历史文化价值：《通臂拳谱》本身，明朝的古籍流传至今，其本身而言，已是一种文物了。而记载着明未年间通臂拳武技的《通臂拳谱》对于我们研究古老的明代武术状况更是具有史料价值。
如《通臂拳问法第十解明》中第一问“昔有一教师请问与，老师曰天下拳祖生而知之者有几人焉？师曰生而知之者有三：一曰宋太祖少游关西老游关东中年下南唐打世界，脚踢乾坤建都与汴梁，为中原生而知之者，第一祖师也。二曰少林寺内出一紧那罗王拳分三十六势足打七十二腿，扫荡叛徒逆诛寇有功，官至极品，为中原生而知之者，第二祖师也。三曰通臂猿仙出自明时，拳分三十六路内有一䝼二进三走四彀五开六*七要八揽九跴之法，在居山林为得道猿仙乃生而知之者，第三祖师也。”
由上段文字的记述我们可以得知：在明未时期，该谱作者心中最为著名的三家拳法是宋太祖的太祖拳、紧那罗王的少林拳、猿仙的通臂拳。像上段文字这样能揭示出明朝武术概况的地方，在谱文中还有多处。若细心研究，对于探究明朝武术状况及明朝武功内容来讲是大有益处的。故《通臂拳谱》确有其独特的历史文化价值。
注：因《通臂拳谱》系明末清初年间的作品，谱文中多是繁体、异体字，有些字无法用简体录入，加之成文仓促，难免有错漏之处，请方家指正。在此对台湾文化大学运动教练研究所硕士赖英杰先生对《通臂拳谱》的友情校对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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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螳螂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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